一叶煎鱼

【柱斑】兰若(2)


“柱间少爷,您看这把剑,乃是当年女娲补天后留下那一块仙石中陨铁所炼,用作您的法器是再好不过了。”

“这根乌铁棍,看着平平无奇,却是当年大禹治水之时用来定水的一块儿神铁,真可谓拈一拈霞光万丈,动一动锐气生尘哪。”

“那这把扇子呢?是六道仙人留下的仙珍——”

“不。”留西瓜头的男孩望着那些流光溢彩、常人连望一眼都不可得的珍奇,斩钉截铁地摇头。

千手柱间笑了。他知道,这大概就是他的回忆梦了——他就是这么大的时候,被带到家族中的宝库里,挑选自己的本命法器。

“那他呢?”

小柱间指着坐在窗户沿上的一个黑发男孩,男孩子的头发支棱乱翘,他穿着短短的黑色浴衣,裸露出来的两条小腿细长,百无聊赖地随意晃荡。

男孩的剪影在日光下是半透明的,可以看出,他是被扔在角落里的那把蒙上了一层灰的长刀器灵。

带着柱间挑选法器的老者却倏然变了脸色:

“柱间少爷,这可是一把鬼器,您的身份尊贵无比,怎么能够选一把鬼器作为本命法器?”

千手柱间点头,他清楚老者的忧虑。

鬼器,是在天地机缘之下,人类的魂魄和特殊的矿藏融合在一起,使原本的死物有了灵气,用以铸器,人类的灵魂就成了器灵。这种鬼器,最大的特点就是可塑性强,即使是最优秀的铸造师也无法预言这把鬼器会成为怎样的法器。换言之,这把法器以后可能冠绝六军,也可能就是一把废物。

太不稳定了。

绝大多数除妖师,在有选择的条件下,当然会以天地灵珍来作为自身本命法器。

只是……千手柱间皱了皱眉,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在宝库里面见过这样一把鬼器?

黑发的男孩居高临下地看着千手柱间,他的脸颊白得近乎透明,黑色的眼睛则是落满了星光的深潭。

“我是宇智波斑。”

“我叫千手柱间。”小柱间微微地笑,“从此,你就是我的本命法器了。”

不顾老者的反对,他捧起那把蒙尘的长刀,毫无顾忌地握住刀刃,锋利刀刃割伤皮肤,殷红血液在血槽中肆意流淌,但没有一滴落下。

仿佛被启动了什么机括,长刀剧烈震荡,同时,刀身上蔓生出无数条纵横的血线——

“以后,你将和我一同统御千手,我以森之千手的名义,来给你冠以全新的名字。”西瓜头的男孩垂下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新选定的法器。

“兰若。”

伴随着他的话,所有的血线如百川之水般骤然聚合在一起,两个血色的篆体小字浮现在了明净的刀面上。

兰若。

 

 

 

千手柱间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小禅房破旧的屋顶,一只蜘蛛在屋角爬过,无声地吞下它白日里辛苦织就的蛛丝。

他清楚地知道梦中是怎样的悖论,从那个短发的黑眼睛男孩出现开始。

他从未遇见过鬼器,更没有选择它——他甚至没有自己的本命法器。

这是极其罕见的状况,那个时候,尚且年幼的他在整个珍宝库中走过,却对所有流光溢彩的法器熟视无睹。最后,他空手而出,并且当着闻讯赶来的长老,咬词清晰地说:

“我的法器不在这里。”

这等同于直接放弃继承人的位置,他原本以为会遭到长老团的激烈反对,但没想到长老们只是面面相觑了一会后,就毫无波澜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兰若……

柱间想起了梦中出现的这个名字,一阵头痛。

今天投宿的这个野寺就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恰好看到,而起了胡梦颠倒吗?

一时也睡不了觉,柱间索性从那个茅草堆简单铺就的卧榻上起身。屋内狭小,他干脆推开了门,夜幕中有星无月,北斗西指,不知不觉,又是一年西风起时。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传来,柱间微微一怔,恰好和对面款款走来的华服丽人打了个照面。

 

 

宇智波带土感觉一阵尴尬。

他是花了一番心思来装扮自己的外貌的——虽然按照金狐狸鸣人的说法,最好的装扮是不穿衣服,但是考虑到宇智波斑本人的特质,他就算光着身子走出去,也会感觉杀气凛然,像是江湖第一女魔头磨牙吮血,正准备练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走上来只是为了给人一记天山折梅手,除了转身就跑外,教人生不起别的龌龊心思。

还不如裹得严实点呢——

他一边想着,一边在浆得笔挺的“裳”外面加了一件织锦质地的大红色唐衣。这些精美的衣饰每一件都称得上精美绝伦,丝织品柔软的光泽和木调香料的熏香混合在一起,氤氲出东方少女绿杨阴里回眸一笑的婉约和风情,可当它们全都披挂上阵的时候——

臃肿,简直太臃肿了。作为一只鬼,他不会有人类的感官,但单单看着镜子里面的自个,他就感觉一阵窒息,像是把一堆衣服强行挂在了身上。带土能够想象到那些贵族少女为什么走路都慢腾腾的了,穿着这么重的衣服能走得快么!

好不容易折腾过大雄宝殿,带土正琢磨着怎么来一个惊艳万分的出场呢,那边的门就“吱呀”一声开了,千手柱间神神道道地仰望星空,不知道想些什么,他则满脸见鬼地和柱间打了个照面。

我该说些什么?带土迷茫地想。

嗨你吃了吗哈哈大晚上不睡觉出来赏花赏月赏秋香啊不瞒你说我就是来吃你的不不不我想和你柔情蜜意共赴巫山云雨当然最好是你主动贡献我一点阳气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带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嘴角抽搐,最好是没有,要不然也太伤害斑这副威风凛凛的形象了。

两个人相对沉默了一会,还是柱间先开了口。他看上去对于深山老林中突然出现一个华服女人没有太过惊讶,声音依旧是温雅的。
  “您来此,可有什么贵干?”

带土心说我哪有什么贵干,只是想干你一票……对了!带土灵机一动,他上前两步,一巴掌拍在千手柱间的胸肌上——他原本是想拍拍柱间的肩膀,但没有想到身高差感人,只好退而求其次拍他胸肌了。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带土眼睛一眯,眼角带煞。

“我只是一介旅人,身无浮财……”

带土眼睛一亮,迅速切入正题:

“我们做土匪的,最要紧的是威风,所谓人间四大美事,腰缠三万贯,床上美娇娘,洞房花烛夜,杀人放火时。你既然没有钱,那就留下来给我做压寨夫人吧!”

千手柱间沉默了一会,特别诚恳地说:

“我虽然手头没什么钱,但家里还算殷实,我可写书信一封,您带去我家……”

这就是拒绝了。

带土没想到自己初次出手就碰上了刺头儿,如此出师不利,以后见到金狐狸恐怕都抬不起头来——他咬咬牙,眼睛骤然变红,三枚勾玉高速旋转。

幻术写轮眼。

没办法了,他倒要看看这个男人心里究竟有些什么。

 

 

每个人的内心世界都放着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比如鸣人心里就是拉面店,面前一碗拉面,旁边坐着佐助;蝴蝶精秋道家的小胖子心里全是零食;鸣人师父白狐狸内心全是大波美女,远远的地方,却有一个摸不到的女人背影……带土虽然还没有对人类用过这一招,但想想原理都差不多。

但此刻,带土仍不免大为惊讶。

他从没有看到过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如此广阔和荒芜。

这是一片莽苍荒原,风沙弥漫,不见天日,也看不到尽头。带土哆嗦着走了好一会,才看到一个凸起的小土包,土包上插着一把刀,刀已经被风沙侵蚀,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这个人莫不是什么剑客?

带土有点好奇地去摸那把刀,却不曾想到,甫一接触刀身,整个世界就剧烈地震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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