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煎鱼

【柱斑】猫(尾声)

大家大概都忘记这个了。
有点仓促的尾声,可能是差辆车吧?

银发的女人记录完了最后一个字,旋上笔帽,将那支很有年代感的钢笔别在笔记本的硬质外壳上。她抬起头,从窗户中吹进来的风打散了她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长发,夕阳将她素白的脸颊边缘染成了一片金红——也就是在这时,千手柱间才看到她的眼睛——那是纯然的白色,剔透得就如多年的老冰,又像是尘封在墓室里的古镜,拭去隐约的灰尘,便可映照出面前人憔悴的面孔。

虽说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但千手柱间仍被那双眼睛震慑得不知所言。看他这幅惊诧的模样,女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红艳的嘴唇。

“原来你不记得了,那你为什么还会来这呢?”

“……”

“感谢您的讲述,”女人笑了笑,“千手先生,您的愿望都会达成的。祝您好运。”

从古怪的白发女人那里离开。千手柱间独自踏上了回家的路。

这条路自他在这座城市重新定居开始就已经走过无数次,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无比熟悉。算不上宽阔的水泥路,高大的香樟与法国梧桐在路上投下荫蔽,路旁灰墙青瓦的老房子,墙壁上攀爬着郁郁葱葱的爬山虎,入夏一片清凉。

走过一个拐角,便是他熟悉的花店。天色渐晚,花也卖得差不多,店铺前只剩零零星星的几盆花还未被主人收入店中。

“喵——”

一声猫叫入耳,千手柱间几乎下意识地去看——一只黑猫从花架上蹦跶下来,动作优雅而矫健,它通身的皮毛是黑色的,小小的爪子则是雪一样的白——柱间几乎就觉得那是它遗落在灰尘与黑夜里的猫——

“佐助——”花店的女孩从里面小跑出来,听到这名字,猫扭头看了她一眼,这显然就是它的名字了。女孩看到他,也有点惊讶。“好久没看到您了,柱间先生。”

“是啊。”柱间苦笑了一下,但随即又被这猫吸引去了心神。这猫和斑虽长的挺像,但年龄看上去比斑小一些,皮毛没那么蓬松,体重大概也轻不少。“佐助,这是这猫的名字吗?”

“嗯呐。”女孩撇撇嘴,“是我家小侄子鸣人家的猫,他要动个小手术,怕没人照顾猫,所以把猫送我这来看着——别看这猫长得也好看,脾气可大着呢,没有您家的斑乖巧懂事。哎,”女孩又想起什么,“怎么几天没有看到您家的猫了?”

若是平时,柱间大概还要为这“乖巧懂事”四字发一晒,但现在――

“它不在了。”柱间只能尽量轻描淡写地开口,但心脏仍不免一阵阵抽痛。

女孩看了看他的神情,意识到了他话中的意思。她低头惋惜地嘀咕了几句,又跑进店中拿出一束用报纸裹着的雏菊。

“送给您。反正今天如果不卖出去也留不到明天了。”

淡紫色的花被保存得很好,花瓣精神地舒展,不见萎蔫。

柱间收下了花,坚持把钱给了花店女孩。那只小黑猫全程就在一旁漫不经心地走来走去,蓬松的尾巴轻轻拂动,意态慵懒。柱间走前看了黑猫一眼,还是忍不住摸了摸小黑猫的头,这只叫佐助的黑猫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瞄了他一眼,看不出嫌弃或不悦。随即就淡淡地走开了。

“哎您别说,按佐助的性格,不认识的人摸他的头,它非要一爪子把那人挠成个大花脸不可。您可真有猫缘啊——”女孩惊奇地说。

猫缘?

柱间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苦笑了一下,然后和女孩与猫告别。


柱间回到家中,家里安安静静的,一切摆设都与他离开时无异。斑喜欢的猫爬架,斑喜欢的毛线球,斑喜欢躺着睡觉的摇椅,连窗边被夜风吹得荡起的窗帘都是他们去一起选定的葱绿色布帘,干净清爽――这里每一个地方都充斥着斑存在过的气息,但它却不可能出现在这了。

随便地洗漱了一下,柱间早早地躺在了榻榻米上,将被子拉到齐肩处,闭上眼睛,就像以前的无数次一样――可他清楚地知道,这次醒来,他也不会看到黑色的猫咪在晨光里扒拉着被子看他,似要轻柔地吻上他脸颊。


今天,柱间做了个不一样的梦――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斑离开的每个夜晚,他都会陷入一个同样的梦境――梦里面他将手中的刀刃自背后送入身前男人的心脏,天地笼罩于潇潇暮雨中,凝固成惨淡的灰。这一刀,他刺得毫不犹豫,而梦中男人也从未回过头。

而在今天的梦里,男人虚弱地躺在平地上,平素乱蓬蓬炸起的黑发柔软地垂落,眼下的卧蚕浅淡,呼吸更是若有若无。

他快死了,几乎不用怎么思考柱间就可以下这样的断语。

梦中的他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半跪下来,对男人柔和地说:

“我们相约黄泉,交杯共饮吧。”他想了想,“以战友的名义。”

说完这话,他的身体就化作灰烬,散落一地,视线转瞬间被拉开得极其渺远。朔风吹过,枯草飘摇,苍莽荒原上并不止将死的男人一人,但众人与他都保持着相当的距离,似是畏惧,又似厌恶,可他的目光皆倾注于男人身上,一瞬不瞬。

“好吧……”男人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却仍对着他所在的方向,嘴唇张合,回应了这个邀约。

柱间醒来的时候是半夜三点,万籁俱寂,餐厅墙上的挂钟“咔哒”地响起,留下一个整点的节点。

他的目光里飘荡着奇异的恍惚,仿佛时光辗转着自他们的头顶呼啸而过,一回头已是千年逝去。

……原来是这样吗?

他口干舌燥。脑中仍是空白,人死如灯灭,过往本就该被全数抹尽,但那个交杯共饮的许诺却不合时宜地闯入了他的回忆,搅得他五脏六腑一阵煎熬。

柱间掀开被子,打算去找点水喝——但他起身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自己就穿着条裤衩,睡衣被扒下来扔在一旁——也不晓得是不是自己梦中干的。

就在这时,他清晰地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方位大概是客厅那——随之而来的是轻巧的脚步声,熟门熟路地朝卧室方向靠近。

脑子里浆糊般的思绪被一扫而空,千手柱间跳起来,摸出抽屉里的匕首,利刃出鞘半寸,溅出了雪月的光华。

那个人来的比想象的还要快,卧室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千手柱间转过身,本该剑拔弩张的横眉冷对却凝固成了惊诧无言——

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身材颀长,乱蓬蓬的头发刚刚垂过肩膀。他生的很好看,黑色眼睛大而明亮,眼底延伸出浅浅的卧蚕,显露出一点骄矜和意气风发。更不同寻常的是,这个青年头顶还有一对毛茸茸的耳朵,身后垂落着尾巴,如果不是恶趣味的装扮——

“……斑?”柱间谨慎地开口询问。

“啊,是我。”青年大刺刺地走进卧室里,坐在榻榻米上,回答的语调却平淡,仿佛这根本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你……没死吗?”柱间小心翼翼地问。

“没死,就是去化了个形,化形期来的有点突然。”

“那你……生气我气了吗?”

“没有……好吧,”斑转过脸,“还是有一点吧。”他忍不住炸毛道,“家里电话是摆设吗?你就不知道打个电话吗?”

姑且还是个正常人类的千手柱间想了想给自己猫打电话的正常度,但还是双手撑地,老老实实地道歉。

“……抱歉。”

“还是有什么问题,一并问了,以后拒绝回答你这种愚蠢的问题。”

“我……明明看到你那个时候……”

“知道《西游记》吗?”

“……知道。”

“和尚成佛的时候那个尸体也飘进水中了,我已经修炼成了全新的躯体,旧的那个自然不需要了。”

“哦,”柱间想到什么,“你以后就一直是这样吗?”

“那倒不是,化形是很自由的,我想变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子——”斑忽地抑郁地摸了摸自个毛茸茸的耳朵,“不过因为中途被打断,耳朵和尾巴大概还要修炼好久才能收回去——”

柱间的目光隐晦地在那对手感极好的耳朵上一闪而过,不,各种意义上,那样都挺好的——

“对了,那个时候……你是怎么把我撞开的?”

“查克拉……妖术,我好歹是猫妖,这点本事还是有的。”斑抱着双臂看他。

“哦。”

“问题问完了?”

“……嗯。”

斑忽地动了,动作快如闪电——他把柱间一把推倒在榻榻米上,右手五指上依次弹出锋利的指甲,只不过轻轻一动,柱间就听到了身上仅存的那块布料的撕裂声。

“那现在,该我问了,”斑神色危险地俯视着他,似笑非笑。“千手柱间,是谁给你这么大胆子,我才离开几天,你就去撸了别的猫?嗯?”

听说好些猫就是这样,铲屎官出去撸别的猫就会遭到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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